不接受拍打餵食

8.

松本把要和相葉換回來的事情告訴二宮，因為相葉還是在家裡鬧彆扭。
二宮說，知道了，會轉告，也不知道轉告了沒有……
這天是假日，櫻井說等一等要去圖書館，松本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聯繫下相葉。


潤在打瞌睡。
櫻井看著身邊的松本，平時遇到假日，這傢伙都會睡得很遲。
早上硬是把他叫起來的時候，也很不開心似的一直瞪著自己。
櫻井找到松本垂在兩人之間的手，悄悄攢進掌心裡。
明天松本就要和相葉換回來了，櫻井的心情很複雜。
他當然也很喜歡相葉，可是松本要離開自己這件事情不知怎地就是令人感覺很難接受。誰讓這段時間他們幾乎寸步不離，潤總是跟在自己身邊，用餐、學習……
至於睡覺的時候，因為松本不知道，最近他只要睡著了就會變大的這件事情……
櫻井也就樂得讓松本當成大抱枕相擁而眠。

因為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對於照顧別人這件事很得心應手，所以起初，櫻井一直覺得自己是把潤當弟弟了。當初相葉到他家裡的時候，他真的就是拿對帶弟弟的心情在對待相葉的。小小的，很可愛，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捏碎似的……就是這樣悉心呵護著……所以起初，櫻井也試著用對待相葉的方式去對待松本，可隨即就發現那樣行不通。潤很有主見，不願意的事情就是不願意；犯錯的時候，就算心裡知道錯了嘴上也絕對不會老實的承認；兩個人越來越親密以後，偶爾也會對他使使小性子……如果雅紀是溫馴的小白兔，那麼潤就是貓。
黑色的身手俐落，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偶爾卻會主動向人撒嬌……
狡黠的笑容，令人捉摸不定。


到了圖書館，因為時間還早，櫻井和松本占了平時總是一位難求的窗邊位置坐下，櫻井拿出參考書和鉛筆盒、英和辭典和筆記紙，松本則選了冊自己喜歡的書。

時光安靜流動，伴隨從白色百葉窗間隙鑽入的金紅色陽光，櫻井恍然看著那細碎的光線穿過松本的黑髮，落在他視線所及的一本天文學書籍上；低下頭試著重新留意自己的英語筆記，手底遊走的26個英文字母組合成的異國語言突然變得好陌生……再抬頭，潤不知何時睡著了。
他趴在一頁金星的太空攝影照片上，呼吸起伏，書頁邊角隨著他的氣息如蝴蝶般振翅飛揚，櫻井只覺得胸口猛的一窒，某種難以言喻的什麼突然紊亂的浮現出來。

越過桌面，鉛筆盒被掃到地上發出堅硬的聲響，在一片回眸的視線中。
櫻井抓住被驚醒正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松本的手，往安全門外跑了出去。


「翔君、你到底怎麼了？」
松本在比櫻井高了約莫1、2階處甩開櫻井的手，語氣些微慍怒。
櫻井最近真的很怪、不許他變小就算了，還幾乎24小時都和自己黏在一起、甚至連洗澡上廁所也要跟過來！我們又不是連體嬰！
猶記相葉之前同他說起櫻井才剛失戀的事……
哎唷！男人這麼纏是會惹女生討厭的懂不懂啊！
櫻井的沉默讓松本沒來由的一把火，才正要說些什麼腳卻一時踩空。
「潤！小心！」
一陣天旋地轉，依稀好像聽見了櫻井的聲音，被緊緊的抱住之後，滾了兩三圈。
自己沒疼到，可是……
猛的睜眼，松本跨坐在櫻井身上，顧不得他們現在所處的地理及上下位置有多古怪，只知道櫻井正緊閉著雙眼昏迷不醒。他摸摸櫻井的臉，低下頭確認他的呼吸，不可能才摔這麼一兩下就死翹翹吧除非這一身肌肉都是長假的（確實是長假的）。
「翔、翔君！你醒一醒，不要嚇我啊……」
他可沒有學過讓人起死回生的法術，以前學校也沒有教啊拜託……
『人類是一種完全被命運俵著玩的生物，有時候就算被卡車輾過去也不會死，有時候卻只是騎腳踏車摔倒就會死翹翹，為了避免上開情形，我建議各位同學都要修習心肺復甦術……』此時此刻，我們好學不倦以前在肉國學業成績頂呱呱的松本君突然想起了健教老師愛的小叮嚀。
「如果當事人無反應，確認呼吸和心跳，壓額抬下巴，然後……」
松本捏緊櫻井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彎下身把嘴唇貼到櫻井的唇上……

卻突然被摟緊了腰，唇上的力道加重，松本錯愕的看著櫻井微微彎起來的雙眼。

──這傢伙！

松本惡狠狠的推開笑彎了眼睛的櫻井，用力抹嘴唇。
「櫻井翔！你居然敢騙我！」
「……我沒有騙你，剛剛是真的昏過去了，如果不是小潤吻我…..」
「我沒有吻你！//////////////那是人工呼吸！」
「…………」
松本看著櫻井突然皺起眉頭摸著後腦勺一句話也不反駁的樣子。
「……我才不會上當第二次……」
「櫻井翔……你以為你還能騙得了我嗎……」
「………………」
「翔……君………」
松本把臉湊到櫻井面前，才想問一句「你沒事吧？」下一秒卻又被捧著臉，吻了。
╬，松本捲起衣袖準備教訓這條萬惡的淫蟲卻被櫻井的一句話給弄得定格了。

「潤……我喜歡你…………」


怎麼回到家的都不知道。天色還亮著，櫻井的父母弟妹都各自外出仍未返家。
松本坐在床沿，看著櫻井拉上窗簾，朝他走過來，覺得心臟都要跳到嘴邊了。
他是不是應該逃走啊？逃走前最好再補踹他一腳……
但翔已經輕輕吻上來，握住他的手，細細呼喚他的名字，在他的耳邊說，喜歡。
「別和雅紀換回來，一直留在我身邊，好嗎……」
意識突然變得飄搖起來。

喜歡又是什麼？

櫻井一直對他很好，一起散步生活的時候很開心，雖然兩人時常會拌嘴可翔最後都還是會讓步的……苦笑著好像很委屈的樣子，扁著嘴，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可是翔同樣也對雅紀很溫柔、同樣也喜歡雅紀不是嗎？

在街上兩人並肩而行的那些時候，偶爾對女孩們朝他倆投過來的視線感到厭惡，尤其當那些女孩的關注焦點是櫻井的時候……對抱持著這樣心意的自己感到無所適從……忌妒、吃醋、這樣接踵而來負面的感情，就是所謂的喜歡嗎？
「潤……」櫻井的手輕輕擦過松本的眼角：「對不起，我沒有意思要你為難的，你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吧，抱歉……讓你困擾了。」
「翔！……不是的，我只是……」
松本緊張的抓住從床上起身的櫻井的袖口，可是當對方看過來的時候他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只是，突然，覺得，胸口脹得難受。
這樣疼痛的感覺，勢必伴隨著喜歡而來嗎？那他還寧可從來沒有經歷過……

二宮喜歡翔。
而他和雅紀只是為了實現這兩人的願望而來的，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今晚，他們就要為二宮實現那個心願；明天，他就要回到二宮身邊。
因此他不可以接受櫻井的告白，就算可能要違背自己的意願……
然而當對方俯下身來吻他時，他還是伸手摟住了櫻井的脖子……


相葉回頭看看二宮斜了一邊的背影。
他們已經有好幾個禮拜沒有說話了。

在河堤的時候，相葉突然緊張的推開了二宮，然後九十度的鞠躬說。
『對、對不起……』
二宮愣了一下，突然頭也不回的，拋下他，走開了。
相葉頓時覺得嘴裡一陣苦澀，如果可以他真想對全世界說。
二宮和也！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可是……

「小……和也。」
「幹嘛？」二宮沒好氣的回話，頭也不抬。
他可還沒原諒BAKA居然吻了他又道歉的事。
什麼意思嘛！？道什麼歉啊！他又沒有被強迫！這樣感覺真的很差！
「翔、今早打了電話過來，說有事情要跟你說，約晚上八點在公園。」
「有什麼事不會在學校說喔。」二宮縮在椅子上翻了翻白眼。
就已經很煩了，並不想再去浪費時間約見一個更煩人的白痴！
「說……是很要緊的事，不能在學校裡說……」
「嘖。」二宮咋了一下舌，關閉遊戲機的電源看了看時間，起身換衣服。
「然後，那個，我也有事情要出門。」相葉怯懦的說。
「……誰理你。」
二宮說。換上簡單的格子襯衫牛仔褲，穿上夾克拉著圍巾，用力甩上門。


櫻井家。

相葉有些錯愕的看著床上倦眠的松本，不可置信的看向正在穿衣服的櫻井。
他再怎麼遲鈍也不可能連這種滿到快溢出來的曖昧氣氛都感覺不出來，可是……
「小……翔？那個……那個……」
把手指堵在嘴唇上，示意相葉先安靜，櫻井隨後捧著相葉關上門。
「我知道，潤告訴我了，聽說二宮找我有事？」
「呃……對……不是……唉唷……你們……」
相葉通紅著一張臉，一堆字詞不知該如何組合，他剛剛看見了，潤脖子上的吻痕，露出來一截長長的裸著的腳，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可是……
「……我和潤，就……像你看見的那樣……」
「哇、哇、哇……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我有這麼久沒去學校嗎……」
相葉覺得他的頭腦都快爆炸了……可是、這樣……這樣小和不是失戀定了嗎！想到這裡就突然一陣窩火：「小翔你怎麼可以這樣！哼！氣死我了！」
「你是在氣什麼= =”你不是喜歡二宮……」
「@@”我、我哪有！小翔你不要亂說喔！這是人身攻擊喔！」
「……」櫻井好笑的看著手足無措的相葉，這種話要是被二宮聽到，你就完囉……
每次潤說起要換回來的事情就老大不情願的不是你嘛。
可櫻井知道，其實不是只有相葉不想回復原狀，因為二宮也總是在不自覺間擺出一副松本潤你是想死嗎的惡犬顏，這一切，作為局外人的櫻井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總之、那個、可是……」
儘管心疼二宮，但相葉還真是被松本的態度給搞糊塗了。
早上潤明明才用心電感應叫他想辦法把小和約出來和翔攤牌，怎麼才經過幾個小時他們兩就搞上了？這不合邏輯啊……（那是因為，這文本來就沒邏輯- -……）
何況潤……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這麼說……

街燈將櫻井的影子拉長，相葉盤腿坐在櫻井的肩膀上若有所思。
「就算被全世界唾棄也好，總之我一點也不後悔，做了那種事……」
「……聽翔的口氣，好像覺得，潤並不喜歡你？」相葉不以為然的問。
「……」櫻井頹然的垂下眼。

不是覺得，而是。根本不作他想。

那個時候，潤哭了，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到掌心，漂亮的眉宇輕蹙，不願看他。
櫻井同樣感到疼痛。因為、其實，很早以前就發現到了，潤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當潤閉上眼睛接受自己時，櫻井只覺得，心，正在不斷下墜，直至最深的谷底。
明明根本還沒確定對方的心情，就強迫對方接受自己……
這樣的自己……真是卑劣得連自己都想唾棄……

「翔。」
在公園的入口，相葉捏捏櫻井的臉頰，在他耳邊說。
「小和喜歡你。而且，潤知道這件事。」
「什麼？……」
櫻井看著相葉，小小的清秀的臉上少了以往的柔軟，眼神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現在他在裡面的噴水池等你。不管翔你喜歡誰，總之，若是你傷害小和或者潤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雅紀……」櫻井茫茫然的看著眼前神情凜然的相葉，儘管努力嘗試推敲相葉的心中真意，可是怎麼想都還是覺得啊不然你現在是在供僧糗喔？二宮會喜歡他？二宮會喜歡他的話，木村拓哉都會去當總理大臣了！
「還有順便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潤應該不知道。他以前變形學老翹課的……」
相葉深呼吸，然後把接下來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我們在人類世界通常是無法變大的，除非……」

「……除非在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