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SIDE:JUN MATSUMOTO

(18)

潤。

──
不是MOMO而是潤。
那個,就是。
──
可以等我不那麼睏的時候再說嗎?
我呀,非常喜歡你噢。
──SO WHAT

可是,潤還是小孩子;而我,都已經要三十歲了。
──
為什麼總是這麼在意別人的眼光?
你聽我說。冷靜下來聽我說。
──
說了不想聽。
無論如何,這裡都是你的家噢。
──
已經回不去了。


起床的時候果然已經日上三竿。
抓抓頭髮爬下床,看著鏡子裡眼袋沉重的自己。
為什麼總會夢見那一天的事情?
伸手撕去一頁日曆,覺得日期很敏感,抓起梳妝台上的攜帶起來一瞧。
螢幕裡無聲無息跳出一塊大大的行事通告。
「原來是今天啊
雖然努力想要忘掉,可潛意識裡,還是記得一清二楚啊。
即使那樣也。
「還是不想去嘛。」

走出房間,看見雅紀扠著腰在瓦斯爐邊燒水,看見他,精神百倍地吼了句:早安!
接著繼續以專注的眼神注視玻璃壺裡沸騰的泡泡。本來想說你燒水就燒水人杵在那裡幹麼?可轉念一想,用人類的大腦去理解兔子的思考本來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只是閉著眼睛回一句早安啊笨兔子!便直接把自己塞進浴室裡。
解決民生大事,抹掉溶滿鬍渣的刮鬍膏,用毛巾揩乾臉,抹乳液做護理。

MOMO
,早上起來要擦乳液比較好,皮膚乾乾的會老得很快噢。

起床要梳洗,鬍子刮乾淨,有禮貌的說早安,起床不可以發脾氣。
這些規矩我都記得,也都做到了呀。
望著鏡子裡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自己。

那為什麼還要跟蓮實先生結婚呢?
スミレちゃん。


和也上的專門學校和雅紀的大學距離很近所以就一起租房子住了。不過潤想即使他們一個在東京一個在大阪一定也會取中間點也就是名古屋想辦法住在一起的。
在車站分道揚鑣時雅紀不停問說小潤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嗎?潤看著雅紀身後正頻頻朝他比中指做鬼臉的和也心想我可沒打過狂犬病的預防針啊還是算了吧。
堆出一個甜蜜笑臉。呀~還是鼻要好了,一個人住比較自在。
──
雖然也比較寂寞。
雅紀還想說什麼可和也已經攔到一輛計程車,被塞進去之後還不肯死心從窗戶探出亮晶晶的腦袋。小潤,有事打電話,我手機號碼不會改。
和也把雅紀的腦袋按下去。所以沒事不准打過來。掰掰。
看著呼嘯而過的綠色計程車潤只能苦笑著揮手。知道了。

求援?以為他是誰呀?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這兩個笨蛋!
再說,他可不像雅紀啊,天生就有放開身心撒嬌的本領,然後全世界的人都會被那副可憐兮兮的兔子樣折騰得好像不順著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一樣,再接著被他左一句小潤右一句小潤搞得腦子一昏居然就什麼都答應下來。最好的證據就是某年兔同學生日時突然兔子大開口向他們要求的百貨公司廣場前耶誕樹上的金色大星星這樁蠢事。那時某柴同學一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吃驚臉可說是一經典,可看看身邊兔子那無比正經閃閃發亮的兔子眼卻讓某S包子同學認真考慮起來了。
和雅紀分道揚鑣的時候潤拍拍和也的肩膀。
別擔心我去想辦法。

可在走往廣場的路上潤突然想起自己不過就是皮相好一點的小鬼頭能有啥辦法。

於是就這麼大搖大擺堂而皇之進入百貨公司公管部找到經理提出要求被拒絕後。
嘣地一聲,在公管大樓辦公室閃亮亮的光潔大廳裡,跪下去。

三小時後庶務部的大嬸終於看不下去開始指責公管部的經理大叔例如你到底不是人啊讓這麼一個可愛的美少年在這裡給我們下跪也不怕折壽之類云云,最後被整棟樓的女性工作人員羞辱得不行的大叔惱羞成怒地說好啦好啦要就給你好啦只是個保麗龍而已嘛真是的!!!說著架了雲梯還真把星星摘下來給了他。
抱著果然離開聖誕樹頂之後就變得非常不引人注目的星星潤心想我到底在幹啥?有必要為了隻兔子去給陌生大叔下跪嗎可惡的兔子晚餐吃燉兔肉好啦!
可隔天和和也一起把星星供給兔同學時在對方眼底看見了更多更多的星星。
一切都值得了。
同和也一起一起被雅紀一個兔抱抱住的時候潤這麼想。

一生懸命地去努力得到一個笑容、一個擁抱、一句溫柔的話語。
是值得的。


沒有特別想做什麼,也沒有特別考慮過未來的事,關於未來的憧憬什麼的。
將來的事情宛若水中月,搖晃模糊。縱使伸出雙手,掌心一攤,如也空空。
所以當和也和雅紀表示要到東京去時候潤想也沒想就收拾行李跟隨了他們的腳步,可事實上對於到了那裡究竟要做什麼想做什麼這件事卻完全沒有半點頭緒。
就這樣花光了所有積蓄也不能向家裡開口,所以開始去打工。一般兼職的薪水即便沒日沒夜一天兼三份差拼命做也只能付起房租。很多次很多次都發著高燒也得去工作,即使昏厥在家裡三天三夜也沒有任何人來關心過,掀開手機只看見三個工作地點傳來將他解職的郵件。潤躺在帶著一點潮濕霉味的塌塌米上抱著手機,看著腐朽的天花板,隔音很差的房子外面有市場攤販熙熙攘攘的叫喊。那一瞬間他開始有一點不明白:明明身處繁華喧囂的城市裏,為什麼卻仍然那麼樣的孤單。

他想會不會有這樣一個地方,打開門的時候會有人對他說你回來啦,有人在等待他的歸來,有人會因為他的徹夜未歸而感到擔心,有人會因為他的眼淚而心碎。

有嗎。這個世界上。
有嗎。

那個晚上催債的人來了,陳舊的木門被踹破時潤深深覺得對不起總是佝僂著背脊讓自己延遲繳納房租的老太太,就這麼奪門而出,跌跌撞撞跑過幾十條街巷,要不是他餓了太多天頭昏眼花,也不會背後一空就這麼被一棍子打倒在地上。
倒在血泊裡的時候那些人也沒有放過他繼續對他拳打腳踢,他朝旁邊的地板吐了一口唾沫心想就是要了老子的命你們也要不回半毛錢。
一無所有便一無所懼。
可在真的感覺自己快死的時候潤突然想起雅紀,想起他在綠色的計程車上說有事給我打電話那副誠懇的蠢樣,明明超好笑的可潤卻開始很沒用地心酸起來。
如果就這麼死掉的話他這一輩子到底都在幹麼到底都對得起誰啊?就是死了去見閻王的時候他都不敢重看一遍鏡子裡那個一事無成連歸屬之處都沒有的自己。
如果不能活下去的話。

想到這裡就拼命用全身力氣站起來逃了,掙扎著爬進一口紙箱裡,腳步聲趴搭趴搭從他身邊竄過去。肯定骨折了,左手連動都不能動,血一直從嘴角淌下來,說不定什麼臟器都被打破了。突然,覺得好累啊。帶著深深的倦怠閉上眼睛。
陷入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無止盡的睡眠。

不知過了多久後醒來,從箱子的縫隙裡看出去,有滿天燦爛的星光。
映進眼底,溫柔閃爍不已。潤發現那全來自一個漂亮的女人的眼睛。

什麼也沒問就把他像寵物一樣養在了家裡。
用包著繃帶的手拿起電視機旁的泛黃照片。
松本潤在這天從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新生的MOMO。

在黑暗的玄關裡,抱著泣不成聲的寂寞的她,潤突然覺得。
如果他能夠一輩子守護這個女孩,成為她的支柱她不可替代的存在,那該有多好。
剛好是她,只是剛好是她,他只是想找到一個人,只要憑藉著彼此的體溫活下去。
就像和也和雅紀。
他可以不要她的屬於男女之間的愛情,只要能夠守護這份小小的溫馨,即使被當成寵物或者毛毯之類的也沒所謂……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
雖然有點違反本性可還是努力的裝可愛裝可愛裝可愛反正自己也佔到了便宜,以前礙於面子問題種種原因無法任性的隱性需求現在一次發洩出來磨蹭夠本。
喜歡被摸頭喜歡趴在地毯上喜歡被洗得香香的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喜歡被緊緊抱在懷裡喜歡偶爾擦過耳邊的柔軟髮絲與香氣與在耳邊寵愛的輕聲細語。

即使去無人島,只要和小桃在一起,就會過得很快樂吧。
明明這麼說過的。

某天回家看見和蓮實先生接吻的澄麗姐時突然忘掉自己寵物的身分忘掉應該保持黏膩的可愛態度瞬間恢復成原來那個脾氣暴躁性格乖劣神經質到極點身無分文無可救藥連上帝都不要的松本潤,暴衝到車站以後才發現自己孑然一身。
果然寵物就是寵物再怎麼受到寵愛一樣不是愛,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吃醋還是純粹只是對自己又將要失去歸屬之處感到難過。
攜帶響起來了,可是不想接;郵件的訊息又響起來了。
MOMO
,對不起

居然寄給我道歉信澄麗姐是大笨蛋!

跑掉了。
連攜帶號碼也一併換掉。
找到薪水很高的夜間兼職工作。
偶爾和對面室友玩玩一夜情的遊戲。
找到機會就欺負一下雅紀藉以調侃和也,平靜的新生活就此展開。
雖然沒人養了但可以做真實的自己,同樣被溫暖包容雖然有時有隻很煩的兔子老是一大早就敲門要他起來做飯,偶爾和和也吵吵架想撒嬌的時候還有似乎把他當成弟弟了無比疼愛的翔,想著就這麼下去可某個夜裡智來敲他的房間門。
小潤,有人打家裡的電話來給你。說是叫做嚴谷澄麗

我要結婚了。

看著便箋上的漂亮字跡和智一臉無辜的表情,潤扯了他過來按到身體底下去。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sake810716 的頭像
    sake810716

    不接受拍打餵食

    sake81071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