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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眼睛腫得不行，頭也超級暈，大概是太久沒哭得這麼猛，連口都開始乾起來。
山下到販賣機那邊投好飲料過來，龜梨皺起眉頭。
「我不想喝茶！」
「這是我的。KAME是…這個。」山下把另一手伸出來，遞給他罐裝咖啡。
「可是喝茶晚上會睡不著吧？這樣你明天OK嗎？」畢竟主役有黑眼圈總是很難看嘛…這麼想著龜梨壓根沒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資格說人家。
「偶爾而已，不會怎樣啦；更何況咖啡的咖啡因含量明明就比綠茶還要高吧？」
說完以後就啵地一聲拉開拉環咕嚕嚕牛飲，隨後因為喝太猛而有點嗆到的山下很誇張地咳了好幾百聲。龜梨在一邊無言看著他，不知道是該說一句同學你已經完全違背偶像守則囉還是該苦笑之後給他一個飛踢。
「哎…KAME CHAN總算笑了，你剛剛一直都呈現這──」緊皺著眉頭裝出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山下就這麼扮了一個超醜鬼臉。「──種樣子啊！」
也不想想是因為誰的關係！？還有我哪可能作出像你那種醜怪表情！
龜梨再度顰起眉，然後突然發現事有奚竅。
「說起來…」龜梨握著溫咖啡用種質疑眼神望著他。「山下先生你今天似乎應該要在片場才對吧？…」
「呃…」KAME CHAN從哪裡知道的行程表|||。山下滿臉黑線，因為實在太清楚如今坐在他面前仰著臉露出困惑表情，看上去沒有絲毫殺傷力的龜梨生平最痛恨的一就是有人隨便碰他東西二就是有人工作接手機OR翹班不敬業…要是現在若無其事地說出「哈，我為了KAME CHAN所以翹班喔…」這種話來，眼下不要說是和好，直接被毆倒在地都不是沒有可能啊|||ORZ
「那個，今天，休假啦，哈哈哈哈哈──」於是硬著頭皮撒了一個很爛的謊。
然而山下這一番心理交戰又怎麼可能逃得過自始至終都緊盯著山下眼睛的龜梨。
七年相處雖然龜梨對山下的了解或許沒有赤西來得透徹，可是對方一些諸如說謊眼神會望向遠方之類的小習慣難道還以為他會看不出來嗎！？
「啊，是喔。怎麼跟我聽到的差得有點多？不然我們打個電話回去事務所問一下好了。」這麼說著就從褲袋裡掏出手機龜梨按下快撥鍵，看到如此Actions speak louder than word的山下立刻花容失色跪地膜拜求饒！
「都已經這個樣子還要跟我說謊是吧？」站起來揪住山下耳朵龜梨猙獰地笑了。「聽說你是要來跟我道歉是嗎？但是現在我壓根不想原諒你咧同學──」
也不想想人家是因為誰！山下扁起嘴可惜裝無辜這招對龜梨的攻擊力等於零。
所以說教時間開始。
「KAME罵夠沒啊…？」
直到龜梨氣喘咻咻連話也講不完整以後山下才像棄養動物般可憐兮兮抬起臉來。
「可以說是完、全的不夠啊！」
其實努力在憋笑。
山P這傢伙、這傢伙的表情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像他家寶貝小蘭…！
「噯喲對不起嘛──」
「不想原諒你啦！」龜梨手扠腰轉過身去，山下突然有些緊張地拉住龜梨胳膊。
回眸一瞬，只見山下濕潤的眼眶。終於還是心軟下來，拍拍他的腦袋。
「…仁…在我耳邊說起你的事…我覺得很煩…好幾次都想揍他…又看到…你和真希的緋聞…我都快瘋了…我是不是有病…？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討人厭…？」
「BAGA。」龜梨忍著笑戳了一下山下臉頰：「我怎麼可能和…小妹妹交往。」
「所以你才跑去跟大姊姊交往嗎…」山下吊起眼，眼角垂著淚，看起來好可憐。
「你介意嗎…」
「…」山下遲疑幾秒，最後還是洩氣地垂下肩膀。「我超介意！介意得要死！為什麼會這麼介意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啊啊啊──！！！」
「聽說這叫做吃醋…的樣子。」
龜梨努力發揮演技中。完蛋。雖然現在氣氛不錯，但是他真的快要笑場了。
「啊！原來我在吃醋啊！」
「對啊。不過你為什麼要吃我的醋？」
山下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突然露出一個挺漂亮的笑容。
「嗯，大概是因為我喜歡KAME CHAN吧。」
「哈…。」龜梨強忍住快要飆到MAX的笑意。這是告白嗎？這麼不浪漫的口吻真是告白嗎！？「我是不是耳包了…不然怎麼好像聽見很奇怪的話啊…」
「哪有奇怪！」山下吊起眼睛嘟起嘴。「我說我喜歡你這很奇怪嗎！？」
「哈，我剛才沒聽清楚啦。」龜梨終於忍不住捧著肚子狂笑。山下滿臉黑線。
「原來你喜歡我啊…原來如此…」
難道自己是潛意識裡的M，被S了居然還感覺很開心，真的是有病！
不過他們一個S一個M，難道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被山下用雀躍到極點草野彰再度上身的語氣說著「那為了慶祝，今天KAME CHAN就來我家玩吧！」的龜梨也再度修二上身被壓倒般點頭應允。
可是讓山下在會場門口等著自己慢慢走回樂屋時龜梨突然感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這整件事到底有什麼好慶祝山下家除了床舖很舒服之外又到底還有什麼好玩呢？然而回頭想還想反駁什麼的龜梨卻在山下搖著車鑰匙一臉開心對他做出KONKON手勢後迅速放棄了自己的先訴抗辯權。
難道他們注定要永遠用彰修模式這樣走一輩子嗎！？
充滿絕望感的龜梨才打開門，對上的就是上田暴怒的視線。
龍也生氣了嗎？鐵定會生氣吧…可是他到底該怎麼對他解釋呢？現在這樣的心情。顧不上其他就只是心心念念想著山下的心情，想要馬上與他並肩而行的心情，不斷湧現出來幾乎要將他淹沒的心情，明明出自於自己他卻全然無法駕馭。
「小龜。」響在耳邊是赤西的聲音。「…我和經紀人說了你要自己回去了。」
「所以不要…讓P等太久哦。」
龜梨轉頭，對上赤西滿滿都是笑意的眼睛，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是的，他知道了，赤西對他的愛護和照顧不只是因為友情或者是超越以上的手足親情，而是另外一種…更加複雜的感情。
可是，他沒有辦法給他任何一點的回應。
「仁…」跑出門外時龜梨回頭朝著赤西大聲地說了。「真的謝謝你。」
他終究是只能得到一聲謝謝罷了，七年光陰，到底能夠成就多少事情呢。
赤西突然困惑起來。他的確是佔有慾很強的人，可是龜梨和山下對他都很重要。
他還是應該要覺得開心才對。
可是他真的就是不開心，也笑不出來，甚至還有點想哭。
即使如此他還是努力做出一個笑臉來了。
龜梨是很敏感的人，如果察覺到他的心事，真的會捨下山下回到他身邊。
可是他不要那樣，他不要他的同情。如果不是他期待的那種感情，他寧可放棄。
反正全都只是奢望而已。
討厭的東西有一天或許會變得喜歡，可是喜歡的東西卻不一定會變成愛。
他曾經以為一定會屬於他的，近在咫尺的，居然還是落進了別人的手中。
不僅如此他還居中，成了推波助瀾的助手。
可是那是因為，他只是想看見龜梨的笑容…
「哎…怎麼就不會得獎呢…」上田倚著穿衣鏡不疾不徐説了一句。
「不要拐彎抹角可以嗎，我才不是在演戲。」赤西拾起桌上一面金色的小鏡子，擺在手裡看了又看，突然覺得一陣難過。
「這是N百年前我送給小龜的東西耶，虧他還那麼珍惜的用到現在…」
不要擺出這麼可憐的樣子啊！其餘三只此時此刻才忽然了解一些事。
看看上田。露出徵詢的眼神，得到曖昧的答案。
又看看赤西。一臉陰鬱，完全沒有螢光幕前的MAN人形象。
最先覺得這樣下去不妙的是聖。
「JIN！我們、那個，去唱通宵怎麼樣。」
赤西一整個傻眼。「你們、剛剛還唱不夠噢，我都快累斃咧…」
「不夠啦不夠啦！赤西大爺的美妙歌聲我們怎麼樣也聽不夠！！！」
「啊…原來如此啊！既然大家這麼熱烈要求的話我也就盛情難卻啦…」
上田嘆口氣。幸好赤西在某方面真的是BAGA，否則，他絕對會活得很艱辛的…
睫毛在輕輕顫動，連睡著的時候都皺緊眉頭。
山下用左手搭著車門，右手去撫平還處在大熟睡狀態裡小傢伙眉間的褶皺。
沒醒過來。再擰擰他幾乎沒有什麼肉可以使力的臉頰。
「KAME！我家到了哎，你不下車嗎？」
「到就到了，幹嘛要叫醒我！！！」龜梨呢喃著抱怨，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過。「不叫醒你我們怎麼上樓啊！？」山下好氣又好笑，卻看見龜梨直接朝他伸過來的兩隻手。
雖然早有耳聞龜梨君私底下其實很任性但不知道居然有任性到這種程度的山下只能頂著一張囧臉把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傢伙從車子裡抱出來。
掐住山下胸口一簇襯衫調整好位置以後，龜梨立刻閉上了眼睛。
沒有辦法掏鑰匙只好按門鈴。
山下媽媽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又迅速關上，然後對著客廳說了
有時山下會很佩服總是能在兩三句話裡解決掉自己和妹妹紛爭的母親，例如現在。明明這個狀況就是那麼詭異那麼奇怪，可是她居然也什麼都沒有問也不驚訝。
尷尬笑了兩聲山下把龜梨抱進房間裡，掰開他扭著自己襯衫的手指。
龜梨扭了幾下掙扎著坐起來，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說，他要洗澡啦。
然而當山下把毛巾和換洗衣物丟過去以後，龜梨卻仍然坐在那裡沒動靜。
「東西已經拿給你啦。」山下從衣物堆裡扭頭看著坐在床上發呆的龜梨。
「我…我走不動，可以抱我去嗎…」龜梨仰起臉用kirakira的眼睛看著他，山下心裡暗叫一聲不妙。因為實在沒看過龜梨用這麼無辜（又可愛）的表情看著自己，所以不知道，原來他對這種哀求的眼神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啊！
「是還要不要我幫你洗啊…」山下一面抱怨一面還不是把龜梨抱起來了。
「你要的話…」龜梨仍然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也可以啊。」
看著鏡子裡笑得很扭曲的自己，山下突然發現自己大概是還不夠瞭解現在抱在手上的人究竟是有多麼S。
…以及自己到底是有多麼M。
龜梨洗澡很快，十分鐘後山下宛若男傭般拿著大浴巾裹住整個人都在滴水的龜梨，並且盡量忽視自己媽媽不斷朝自己投射過來「喔，這就是後輩啊，原來你對後輩都是這麼寵溺的態度嗎嗎嗎…」的質疑視線，牽著龜梨的手直直走進房裡，緊跟在他身後的龜梨垂著臉一直在偷笑。
「那個，頭髮，也幫我吹一下好了。」坐在書桌前望著鏡子裡坐在床邊發呆且不斷朝自己這裡看過來的山下龜梨笑著說，隨後滿意地看著被連名帶姓使喚的傢伙從衣櫃裡拿出吹風機，走過來將他後頸一綹濕髮攢進手裡，小心地用毛巾一點一點揩乾。輕柔的動作與溫熱的指尖，讓龜梨酣然閉上眼睛。
他不是故意要對山下這樣，只是依然心懷恐懼。看著對方心甘情願受自己支使，他才能夠稍微感受到，山下對他千萬分之一的，所謂的，喜歡。
光說出來還不夠，他還無法全然信任他…
是他讓龜梨不安的。山下很有自覺。
龜梨一直都是戒心很強自尊高過天的小孩，因為曾經受過許多次傷害。
而那種種不堪回首的昔日回憶裡有一大半痛苦，都是他親手帶給他的。
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補償他，只得接受這麼一點小小的任性。
模模糊糊有種感覺自己欠龜梨的這一輩子大概沒可能還得完。
挨著背對著他的瘦小身影躺下，山下緊盯著龜梨的後腦勺。仍然不懂此時此刻龜梨腦中究竟在想些什麼。急著想確認，可是又感覺有些事情急不得。
願意依賴自己，這已經是龜梨開始信任接納他的象徵，或許他是真的不應該操之過急。想著這許多事情的時候，山下發現龜梨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了。他湊過去想吻他，被對方巧妙閃躲開；他又湊上去，這一次順便勾住他的頸子，失去掙扎餘地，龜梨也就不再反抗。濕潤的嘴唇，花瓣一樣柔軟嬌嫩，才只是雙唇相觸，就足以使山下清晰感受到龜梨細細密密的顫抖與飆昇的體溫。他放開他的嘴唇抱住他的背，讓他們可以完全貼在一起。龜梨靜靜凝視著他，用手指撫摩他的嘴唇，沿著臉頰滑到眼睛，然後頭髮，他看見龜梨的眼角有一些濕潤，於是喚了一聲，和也。依然是凝滯的沉默。又說，我是真的喜歡你。
龜梨無聲地閉上眼睛，掙開他的懷抱將身體背過去。
「一點了。」他說。「應該要睡覺了，P把燈關上吧。你明天不是六點的通告嗎。」
山下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時程表，還是一頭霧水。「KAME怎麼知道…？」
「你的事情，我當然知道。」然後聽見對方的聲音自被褥裡含糊傳來。
即使告白並未得到回應，但是能讓KAME這樣關心他也就夠了，吧。
關燈之前山下忍不住有些心虛地這麼想。
愛情這種事有什麼是非對錯可言呢。
如此這般，所以即使之後赤西老在控上唱錯歌詞也沒人敢怪他了。
更何況地下LEADER龜梨比起以往更甚的對他處處容忍處處遷就。
於是一向得寸進尺的赤西也因此過著比起以往更加隨心所欲的生活。
一切都是一報還一報。
雖然說是接過吻了，感覺有那麼點像是在交往了，可也就僅止於此了。
當然有時候龜梨也會想，就這麼平平淡淡一直細水長流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更有一些時候是會想要見他的，光只有通電話聽見聲音已經遠遠的不夠。
偶爾會渴望和誰親吻，或者和誰擁抱。誰都無所謂，他只是需要有一個人陪。
可是當他真找到一個女人發洩完畢。也只是更加空虛更加有寂寞的感覺而已。
他開始後悔當他們能夠朝夕相處，二十四小時在一起時，自己為什麼不能夠坦率一些，好好去把握。
不知道另一個對方是不是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
他也不懂為什麼他們見面的機會可以少成這個樣子。以前，很厭惡對方的時候，總感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會碰上對方的面；現在想他了，卻連碰面都沒有時間。
命運、機緣，真就是這麼微妙的東西嗎？
山下打電話來的時候，無論他正做些什麼，總要小心翼翼用手指捏住手機，無視身邊任何一個或許正在陪伴安撫寂寞自己的男人女人，聽他用鼻音喊一聲，KAME。
就覺得整個人都鬆懈下來。身體、心臟，眼睛，嘴唇。
突然就沒有力氣，只餘下心跳的聲音，眼睛不由自主有些潮濕，微微笑起來。
有空的時候見個面吧。然後聽見對方用一貫撒嬌的口吻這樣說。
每每聽見這句話龜梨的心臟就會隱隱抽痛起來。
「嗯，那就等有空的時候吧。」
他不知道對方究竟聽出自己語氣裡的多少哀怨，或許他們終究無法互相了解。
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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