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梨很固執,而山下很擔心。
他們站在機場,看著電子告示板自動翻過二三十遍,送走無數飛往LA的班機。
寬邊大墨鏡與毛線帽遮住了龜梨紅紅的眼睛和凌亂的咖啡色頭髮。
「KAME…回去吧…」
「我要再等一等…仁一定會來。他一定會來的!」
「他來了又怎麼樣呢?你這樣子他會很放不下心的…」
「我就是要他牽掛著我們,他如果連一點點都不在乎我們,也許…也許…」龜梨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負氣般地把臉轉開。「如果P想先回去,就回去吧。」
山下只是握住龜梨小小的手,捏住他的指頭。
龜梨輕輕動了一下,終於還是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轉移到他身上。
山下不知道龜梨為什麼那個堅持要等到赤西。只知道自己不應該走。
他們終於在連綿成片舷窗下看見赤西,笑得那麼輕鬆愜意的樣子。
那麼少的行李和隨意的態度亂七八糟的頭髮。就是他們認識的仁。
赤西翻開護照,似乎找不到機票。龜梨很想告訴他,機票,一定是放在外套內袋。仁…不能把新幹線或者任何電車車票交給他,因為一定會弄丟。
沒有需要託運的行李,帶著那麼少的東西。山下看著在他眼中一直笨手笨腳的仁,居然也能靠著自己的力量,完成這麼複雜的出境手續。
海關檢查他身上有沒有金屬物品,流質攜帶不能超過
通過紅外線偵測器,赤西突然回頭望了望空蕩蕩的候機室,垂下眼睛。
龜梨抓著山下躲進牆角。仁,他一定是覺得寂寞了吧。
覺得寂寞就會不想走,仁一直都是這麼任性這麼小孩子脾氣。
他們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
現在,有自己想法的仁,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他們憑什麼留住他呢。
靠在山下胸前龜梨輕輕的啜泣,感覺山下的手在他身後猛地,收緊了。
於是他知道,他們其實都一樣難受。
「P早就知道…仁要走的事情?」
「仁讓我…先瞞著你們。」
「也許我察覺了吧…前一陣子仁的反常…可是…我沒想到他會做到這種程度…」
「仁…一直都很有自己想法…脾氣執拗…他想的,也沒幾個攔得住…」
「可是我以為,我們,不是指我和他,是我們六個人彼此之間的羈絆…是比誰都強…是足以約束我們所有人的…可是…根本就…我現在討厭這個詞…我討厭…」
無人巷弄,青白水銀燈柱下,摘下墨鏡的龜梨,鬆開他的手,直直望著他。
山下不知道龜梨現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他的眼神非常空洞。
用一種曖昧糾纏的姿態貼上來捧住他的臉,山下吻他。龜梨攀住他的肩膀把舌頭往他嘴裡送,長長的睫毛與迅速閉上的濕潤眼睛自山下眼前一閃而過。
「P也會離開吧。總有一天。嗯,一定是這樣的…」
山下看著龜梨將小小臉蛋埋進他胸前,抬起眸子看他,目光濕潤。
「KAME…我不會離開你。」
「才怪!」龜梨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你們都在說謊,你怎麼能保證你不會走?你怎麼能保證!?我現在誰也不相信!還是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相信?」
「那,怎麼樣你才能相信,我不會離開你?我很笨,想不出來…」
龜梨歪著頭朝他古怪地笑著,拉著他轉身進入一幢公寓。燃燒著昏黃燈光的晦暗樓梯間,龜梨倚著斑駁磚牆開始脫他的外套。手指很涼,偶爾匆匆滑過他的肌膚,沒有丁點情慾的氣息,山下感覺到龜梨指尖不斷顫抖,他一直在發抖。
「脫我的衣服啊!還是你怕被別人發現?你怕了,對不對?」
「對。」山下顰起眉。「KAME,你冷靜下來,我們這樣很奇怪不是嗎。」
「你討厭我了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變態?那你就推開我,否則…否則現在就在這裡和我做!」
看著龜梨明明已經羞紅了臉卻還故意要說那種話的模樣,心裡一陣刺痛。
眼前這個人受到了很大傷害。心底可以理解仁卻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龜梨非常單純,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所以不能理解接受別人無理取鬧。
可是這樣的人,一旦想嘗試最大限度的放縱和墮落時,就誰也阻擋不了。
看著龜梨堅決的眼神,他只能照辦。
山下動手扒龜梨衣服,脫掉短外套,緊貼著身體的黑色T恤,可以輕易撫摸他稜角分明的曲線以及劇烈跳動的心臟。龜梨的眼睛在一瞬間露出有點可憐求饒的樣子,可是很快又隱沒在洶湧的迷茫與困惑裡頭。
山下把嘴唇湊到他沒有戴著首飾完全裸露出來的脖頸,輕輕吸吮然後用虎牙小小使勁咬上去,感覺靠著牆的龜梨身體迅速軟下去。
他不想傷害他,更不想惹他哭,他不知道龜梨究竟想要什麼,所以,只好這樣。
他說想,那麼,他就做。
因為山下實在想不出來,他可以怎麼撫平龜梨心裡那道猙獰的傷口。
矯情也好,但是,他只是希望能夠對龜梨的疼痛感同身受。
拿腿抵住龜梨膝蓋支撐著他不斷軟下去的身體,對面看過來的眼神像喝醉酒的人一樣失去焦距。試著從小小的胸膛一路撫摸下去,骨感的腰線,摸上去只有冰涼刺骨的寒意。
他慢慢跪到龜梨面前。
雖然偷偷摸摸研究了點,會讓男人長本事的片子也看過幾捲,可是男男H的事情他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然而如果龜梨開口說要,他也只能盡最大努力。
龜梨張著嘴拼命呼吸,始終死死閉著眼睛,一手扶著山下肩膀一手揪住他一撮頭髮。他不敢去看,在山下漂亮嘴唇裡進進出出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樣下去連山下也會受不了他吧。這種事情,這麼…讓他這麼委屈!
可是他為什麼要幫他做這種事?山下是會不顧自尊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嗎?
「不要…不要…不要再…」龜梨使勁推山下肩膀,對方卻紋絲不動,抬著黑得發亮的眼睛看他,靈巧舌尖一勾。
「P…不要!你吐出來…」龜梨無力地看著山下被他嗆得咳嗽的模樣,淡淡白色液體從他嘴角慢慢流下來。
這就是他希望的嗎?
他就是想要看見山下被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卻還要勉強露出笑容嗎?
「KAME…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安慰你…要怎麼樣…你才能…打起精神來…」山下嘿嘿地笑了兩聲,把龜梨抱在懷裡平緩他的呼吸。
「所以你想的,你想要的,我就替你做,這樣,好不好…」
「P………」
因為受到傷害所以要去傷害另外一個人。
他明明那麼重視他那麼希望能夠和他永遠在一起,可是另一方面。
他卻又因為害怕而希望能夠就此斬斷這段或許會沒有未來的羈絆。
明明討厭。
卻又在不知不覺間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個樣子。
他很喜歡他,所以拼命傷害他。
像他這種傢夥怎配得起眼前努力想要安撫自己,那麼溫柔那麼漂亮的山下呢。
龜梨看著用很仔細的動作替自己把衣服穿好的山下,把頭髮勾到耳後,替他戴好毛線帽。上下打量一下,微微笑起來,牽住他的手。
握過來的手指讓山下踉蹌幾步,他回頭,對上龜梨咬著下唇錯綜複雜的神情。
「P。抱著我,一下下就好。抱著…抱著我。」
山下應允般死死抱緊眼前滿臉寂寞無助的男孩。
現在是龜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為什麼非得要糾結,龜梨比較在意誰?
山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小心眼,他只知道,事關龜梨和也他就會像個喪心病狂一樣完全失去理智。
如果不是龜梨的眼淚,如果不是龜梨輕輕呼喚那一聲要他吐出那些精液。
他真的不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對龜梨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已經無關於龜梨的哀求。
那根本只是他自己發了瘋似的,對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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