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CHAPTER 19

「小龜都沒有吃東西嘛」赤西皺著眉頭把肉在龜梨盤子裡堆成座小山。

看對方依然毫無反應,赤西索性舉起手裡的筷子夾了塊肉湊到龜梨嘴邊。

神情呆滯的龜梨就這麼張開嘴吃進去,然後機械式地咀嚼。

如此反覆幾十分鐘都沒有半點表情,只是不斷把赤西送到嘴邊的食物嚥下去。

知曉內情的四人沉默不語,赤西摸摸鼻子,喝了口啤酒,突然大聲嚷嚷起來。

「現在是怎樣?小龜你不過就是和P分手而已嘛,幹嘛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你白癡喔!?四個人緊張兮兮同時踹桌底下某人的豬腿很大一腳,檯面上貌美如花的赤西仁的臉立刻縐得像個年近半百的老公公梅干。

哪壺不開你提哪壺!現在這個話題可是本團禁忌,雖然你脫離得有點久搞不清楚狀況並不能怪罪於你,問題是你也不能太白目啊!

「對不起」龜梨垂下臉,恍惚地盯著盤裡的料理。工作時間以外,他已經連虛以委蛇去笑、或者勉強應付一下都做不到;自己也不喜歡自己這副德性,只是實在笑不出來,每天都像行屍走肉一樣毫無知覺。沒有冷熱或飢餓的概念,好像也感受不到疼痛或者疲倦。

仁說得沒錯,把自己心裡的情緒表現在臉上是超幼稚超不值得原諒的行為。

所以他應該受到一些懲罰。

例如強迫自己忍受孤單。


「我、我回去了。」

茫茫然站起,卻找不到帶在身邊的包包,半晌上田才板著臉遞過來給他。

「剛才不是說要先放在我這裡嗎,你振作點好不好啊。」

「啊對不起還有謝謝龍也我吃飽了,想先回飯店。」

「好啊。」

其餘三人驚訝地看著兩人對話雖然肚子疑問卻沒人敢多吠一聲。

一向心思縝密的上田居然同意龜梨在這種狀態下自己搭計程車回去?經紀人又沒跟著,以龜梨這種恍惚狀態,可以平安無事回到飯店才是真正的神蹟。

只看見上田轉身從自己披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赤西。

「赤西,你吃夠了吧,這是我們飯店的名字和地址,你負責送小龜回去。」

「喔,好。」赤西拿紙巾抹抹嘴站起來,牽起呆愣著站在一邊的龜梨的手。

「那我們就先走了,大家慢用。」

TTN張大嘴巴無言瞪著上田露出燦笑與赤龜二人用力揮手告別。

自動門完全關上確定兩人已經走遠聽不見他們對話瞬間,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老大!雖然有點冒犯,但我還是想問你腦筋是不是秀斗啦!在這種關鍵時刻,你把KAME交給JIN和親手把小羔羊送進饑渴大野狼嘴裡基本上零差別啊!」

「赤西哪有你講得那麼變態。」往嘴裡塞烤肉上田心想美國牛肉還真是嫩啊。

「我也不是懷疑赤西的品行啦」中丸摸摸鼻子。如果可以他也不願講這麼不厚道的話,畢竟造太多口業可是會下地獄的啊:「只是赤西不是一直對小龜很有好感嗎」那種饑渴的德性,要撲倒現在幾乎毫無反抗能力的KAME,實在太容易了啊啊啊!!!即將發生的惡犬撲龜事件他真是連想都不敢去想!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放心把小龜交給他啊。」再度喝下一大口啤酒。烤肉和啤酒還是真是絕配啊嘖嘖,到底是誰發明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爽快吃法。

「也就是說,老大有別的打算。」終於從忙碌烘肉工作中一臉像被燻茶鵝般黝黑狀態的淳抬起頭來,有好奇寶寶一樣的眼神。

「嗯還是淳比較聰明。」凝視著在鐵網上烤得啪滋作響的肉,雖然是美國的韓國烤肉也還是一樣好吃啊,連他都忍不住吃了好幾()盤。

「你是什麼時候跟赤西討論這件事的啊?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什麼?我沒跟他討論啊?」上田疑惑地看著問出奇怪問題的中丸。

「那──」那不然你們倆剛剛那副瞭然於心的態度是怎樣啊啊啊──

將剛烤好鮮嫩多汁的牛肉塞進嘴裡,上田笑得很開懷。

「我只是覺得,既然小龜已經和山下智久分手,那就可以準備和赤西交往啦~」

看著TTN一臉「靠,毀了啦」的表情,上田歪著腦袋露出無辜的眼神。

「難道你們不是這樣想的?切,我還以為我們終於心有靈犀的說

誰會跟宇宙人心有靈犀我們又不是電波系!開始緊張兮兮收拾自己包包的TTN三人已經顧不得自己有沒有吃飽,現下趕快衝回飯店阻止赤龜做傻事才是第一要務啊啊啊──

 

把包包擱在腿上凝視著車窗外的龜梨始終沒有說話,赤西看了他一眼,扳過對方比起以往更加削薄的肩頭讓他面對自己。

一如往昔清澈乾淨的雙眸,視線焦點卻不知落在何處。

「喂,你和P到底怎麼了啊!?」

我也不知道。」龜梨茫茫然看著陷在陰影裡赤西輪廓分明的臉龐。

已經什麼都不明白了。說要結束的是他自己,後悔的還是他自己。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丟掉的東西還能再撿回來,又不是資源回收系統,可以重複回收再利用。想到這裡,龜梨失笑。他也真沒料到都已經到這般境地,自己還能夠想出這麼幽默風趣的比喻。

「你和他分手了嗎?」

「算是吧。」龜梨聳聳肩,盯著單寧褲腿上的一根線頭。「我都不知道我們到底算不算是交往過。」

「那之後打算怎麼辦?」

「沒想過。反正想要的時候自然會有對象。」

「又想像以前那樣玩嗎?你還真看得開。」

「你有資格說我嗎?」龜梨白了他一眼,落在赤西眼裡淨是些嫵媚的顏色。

「哼鬥嘴的時候精神就很好嘛。」赤西壞壞地笑。「還是因為見到我的緣故?」

「呵呵,或許是哦。」龜梨仰起臉來,隨後砌了一個許久未見的笑容在臉上。

他仍然痛苦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依舊覺得心臟痛得像要碎掉一樣。

可是見到仁,就莫名有一種被治癒的感覺。是因為仁的笑容?亦或者是他們之間許多從不需要言說的默契?不論年歲如何增長,在人前如何裝模作樣,私底下他們的相處模式其實一直都如七年前一樣。他十四歲仁十六歲,在沖繩海邊;整個晚上赤西都在說一些低級笑話,那個時候即使聽不懂也努力配合著笑。記憶裡伴隨著吹拂的海風以及不斷流逝的時光,他們開始總會發自內心為對方一些無聊的小事笑得前扑後仰。並不是真有那麼好笑,而是因為,和仁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就只是這樣。那個時候那個地點,有那樣的人在,所以覺得輕鬆,覺得心安。

「是嗎」赤西的眼眸在沉重夜色裡顯得特別曖昧深邃。「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和P分手的話

望著近在咫尺似水般淡淡搖曳的笑意,伸手撩起龜梨落在頰邊的一撮栗色頭髮,攢在指間,埋下臉在髮梢落下一枚溫柔的輕吻。感覺對方輕微的顫抖,卻沒有躲開的意思。抬起眼,凝視著龜梨迷惘的視線,貼上他因困惑而微啟的唇。

認識這麼長段時間的第一個吻,沒有半點激情,僅止於雙唇的碰觸而已。

抽離開來,發出一點點輕微的聲響。

抱住眼前龜梨小小的身體,感覺心跳頻率開始重疊,他把臉埋進他的頭髮裡。

「我會回日本,永遠陪在你身邊。我可以陪著你到任何地方去,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樣。一起工作、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笑。你想吃的拉麵店我會帶你去,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買給你,你想要的,我都替你做。我會好好補償這段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光。作為交換,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哭泣

 

「如果和P在一起真的這麼痛苦,那麼和也,試著接受我吧

 

「我會讓你幸福的。」

 

 

他可以接受別人嗎?龜梨看著抵達飯店後替自己打開車門,非常紳士的赤西。

他們手牽著手踏過飯店從門口一路延伸到各處的紅色地毯,直到電梯門打開。

可以向遠方望去狹窄的玻璃電梯艙裡,璀璨的紐約夜景近收眼底,赤西站在他的前方,望著不斷向上跳躍的樓層燈光。

繁華織錦,流轉的霓虹在他們腳下也只有甘作陪襯。

他可以接受這個人嗎?

他喜歡仁,真的真的非常喜歡。包括他的臉、他的聲音、有時候任性的樣子,還有總是強硬的表現著,對自己溫柔的部份。

鼓起腮幫子跟他鬧彆扭的樣子,小孩子氣的樣子,統統都喜歡。

赤西對女朋友的樣子龜梨也是見過的,出乎意料的溫柔,可以為愛犧牲不顧一切到令人難以理解的程度;此外還總是莽莽撞撞,義無反顧地,為了愛情傷痕累累。

每每在一旁看著,總是既心疼又擔心,可是除此之外,還有更多更多的羨慕。

如果可以像那樣把自己的命都要賠上去一樣的豁出去談戀愛,該有多好哇。

這樣想著的龜梨握住赤西朝他伸過來的手。

如果和仁在一起的話,他也可以得到一點,屬於仁的天真嗎。

他也能夠不再那麼近乎病態的未雨綢繆,一直到迎來乾脆統統放棄的結果。

 

坐在床沿仰著臉眼神空洞。任憑赤西的嘴唇在他小小的臉上游移摸索。

幸福。曾經他以為他都已經完全理解了幸福的形狀,卻又被徹底顛覆。

幸福是這樣一種可以輕易移轉,可以自任何人手中輕易獲取的東西嗎?

從家人處所得到的親情,從朋友處得到的友誼,夥伴那裡得來的支援。

各色各樣形狀各異的幸福。他發自肺腑想要得到的,原來無論是誰都可以給嗎。

溫暖的舌頭漸漸滑向鎖骨,赤西不知何時已經佔據他的上空,手指滑進襯衫裡。

越過赤西的肩膀可以看見挑高的米白色天花板,以及暈開成一片的暗黃色燈光。

身體反應依然是誠實的,然而曾經充滿胸臆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情感卻不知所蹤。

倘若快意自誰那裡都能夠得到,那麼,心裡的那個空洞呢?也能輕易被誰填補嗎。

 

如果事實是如此,他能夠從任何人身上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那麼又為什麼偏偏對山下如此發瘋似的執著?

他甚至不在乎他們之間曾有過的回憶是否痛苦多過於甜蜜。

並非自我吹捧。只是如果他想,他可以輕易得到各種幸福。

那麼為什麼他仍然感覺不到幸福?

 

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不好。是他總是一廂情願地,對幸福要求得過於嚴苛。

如果不是他給的,如果不是那個人,如果必須以永遠見不到他的笑容作為交換。

所有外人眼中或許能配稱之為幸福的那些他統統都不稀罕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ake81071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